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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周】足上(中上)

喻文州转过身,看玻璃中映着的那个周泽楷。
  玻璃里的周泽楷紧抿着嘴唇,眉头微皱,跟舞做斗争也跟这个世界做斗争。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喻文州想。
  
  七年前他见到的周泽楷不是这样的姿态,他从来不会让生活中的心情蔓延到舞上,他的足下铿锵,脸上便也傲然,他的足下舒缓,脸上便也柔和。
   他是芭蕾的王者,他爱芭蕾胜过一切。
   他能掌控芭蕾世界的一切。
  能够掌控。
  
  只是七年而已。
  镜中的周泽楷的舞步比当初初见时少了懵懵懂懂的青涩,技法的纯熟只要是个人都能辨出来。
   这七年间,新星层出不迭,有的快速陨落,有的一同跻身到了最顶尖的舞台上,有的因为伤病折磨在惊艳世界之后惊艳就成了绝响,有的虽然常亮,表现却始终四平八稳,低谷少却也没有什么神来之笔。
  周泽楷——只有周泽楷,他从登上舞台开始就一直保持高频率的出镜状态,他出挑优美的身形、俊朗到夺目的外表让舞台下观众遏制不住为他送的花只是这出镜的一部分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周泽楷编的舞和他出色到最严苛的评论家都为之拍案的舞蹈水平。
  他足下是有灵魂的。
  看过周泽楷舞蹈的人都会这样说。
  那个前任嘉世舞团领舞者叶秋——喻文州的老朋友,受他的邀请来看周泽楷的舞,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在同并不善于言辞的周泽楷客套一番表示不打扰他的练舞之后,跟喻文州去了与舞团隔了一条街的小饭馆坐下。
  才坐下,叶修就不笑嘻嘻了,吐出一口烟雾,看向窗外,神色中化不开的凝重:“老喻,这种跳法,短命啊。”
  
  喻文州有一种几乎无法遏制的想要上前去将周泽楷眉目间的峰峦拢平的冲动。
  他知道这是怎样的妄想。
  且不说他们最次也是在冷战,就算是相处最酣的那段时间,周泽楷也不会允许他或者任何人打断他的舞蹈。
  他们是一类人,他们都无比地热爱他们的工作他们从事的职业,他也不会允许周泽楷打断他的布景布光拍摄——哪怕摄影对连贯性的要求在表面上看来没有那么的高。
  只有疯狂才足以诠释那种热度,那种滚烫到熔岩也为之逊色的热度,胜过一切,高于一切。
  哪怕他对他的爱也高于对剩下的一切的爱。
  喻文州垂下眼睑,眼观鼻鼻观心,可是——他却那么自私那么贪得无厌。
  他只是——
  再也不想装作没有发现周泽楷偷偷藏起来的那些药物了。
  
  
  
  
  一切都该有个尽头,周泽楷跳完了那支舞,向喻文州走过去,心想。
  在飞旋将身上的汗液也甩出的速度中,周泽楷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相隔几百英里的这些天里,他毕竟还是很想念喻文州。
  “你怎么——”
  “周先生,我是独立摄影师喻文州,这是我的名片,我想请您约拍,您看什么时候有空?”
    七年前的那天,一模一样的场景闯到了眼前,轰然让周泽楷眩晕。
  语气冒失,根本没有给对方一点选择的余地,与其说是邀约,不如说是强硬的要求,不知道是毛头愣小子根本不知道打交道的规矩,还是眼前这个笑得无端让他想到老家庭后青竹的人的故意。
  他察觉到簇拥在他周围的人为这种冒犯生出强烈的不满来,他歪了歪头,对上了那个人的眼睛,无尽的星辰在那里升起,璀璨得把所有的烟尘湮灭。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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